绫音冥的纤纤玉指朝我一竖，顿时不好的预感炸得我脊背汗毛竖起。
携带着她语意的声波在浓雾中扩散衰弱，最终重归平静，仿佛从未响起过。
但效果却是核爆级别的心智冲击，至少对我来说是这样。
“呃……我想我有些没听清，能确认一遍吗？”在身边众人看怪物般的视线下，我手足无措，“您的意思是……我没有灵魂，只是个空壳？”
“对的。”绫音冥点点头，“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很难接受，咋们慢慢来——首先你对于我了解多少？”
“灵魂魔法大师，魔法师协会的会长，就这些。”
“OK，你们应该都清楚我不是人类对吧？”
绫音冥似乎也是为难万分。
“我的种族是破魂，算得上是一种灵魂生命。和你的情况正好相反，我没有身体。一般灵体没有身体和生命元素支持，很快就会消散。而我们破魂不会，破魂独立存在，不死不灭，比肩神明。”
说着她踮脚拍拍我的肩膀，又拉起我的手碰碰自己的脸颊。
“有触感不是吗？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别。如果你看过《人鬼情未了》的话应该更好理解。一个强大的灵魂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决定是否与现实世界发生接触或交流，可以虚幻轻烟，同样也可以坚硬如钻石。”
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这些都是我所不知道的宝贵信息。
现在虽说我已经取得了教师资格，但仅限于“概率魔法”，而这个学派又是由我创立的，有没有这个资格承认其实都一样，只是有了的话更加官方正式一些。
跟随伊芙蕾雅老师学习魔法两年，在高密度的授课以及高强度的研究工作下，我对于魔法界的了解真的很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萌新一只。
除了老师的塑能学派和自己的无定学派，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小白。
现在绫音冥说的这些，都是我以前不明白但又一直好奇着的知识。
“破魂的数量极少，诞生方式和元素类似，是在高密度灵魂聚集地里自然出现的。一般可以不依靠身体和生命元素独立存在的灵体被我们称作幽灵、死灵或是怨灵，而破魂之所以被叫做破魂，则是因为破魂族的灵魂魔法以及消解幽灵的特殊能力。”
绫音冥晃着手指，颇有老成教授的风范。
“通俗地说来就是破魂以怨灵为食——事实上灵魂生命不需要任何进食——对于灵魂的了解以及寻找离体灵魂，没人比得上破魂。”
“所以绫酱的能力基本上都是‘破魂族’的基本能力？”吴穹伸手捏捏绫音冥的脸蛋，感受灵魂生物的触感，“随便来一只破魂都能有‘灵魂魔法大师’级别的力量？”
被突然捏脸，绫音冥却没有任何不快：“我猜应该是，因为这么多年过去，破魂族也就只有我一个，所以也并不是很清楚。”
“哦……哈？就一个？”妹妹瞪大眼睛，“这么少！”
“嗯，不奇怪，你哥哥的无定学派不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绫音冥无所谓地耸耸肩膀，“简单介绍完我，现在就该说说你哥哥的问题了。”
我舔舔干燥的嘴唇：“洗耳恭听。”
“破魂是灵魂生命，所能感知到的外界都取决于万物灵魂的模样而非现实模样。”
绫音冥说道。
“破魂看人从不看外表，而是直视他们的灵魂：年轻人可能拥有衰老沉寂的灵魂，而一位老人也可能拥有年轻有活力的内在灵魂。灵魂与生命作为魔法界的两大‘永恒元素’，它们之间毫无关联。像是一些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老人，其灵魂却能与婴儿的别无二致。”
“差不多……能理解。”
“至于你，从我的视角看去，你所处的位置是一片虚无，而我采用灵魂模拟出来的物理视角观察，你的身体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谈吐有序知性理智。拥有伴生生命魔法的安珀应该清楚我在惊讶些什么。”
“生命是身体和灵魂的黏合剂，两大‘永恒元素’同时作用造就了生灵。失去生命的人，灵魂无处依靠，消散于天地之间。当然破魂除外。”
拥有伴生生命魔法，比起我们更能理解绫音冥意思的安珀解释说。
“失去灵魂的人，俗称的‘植物人’，长眠沉睡，宝贵的生命无限流逝，静静走向死亡。现在我们又有了个特例。”
“就是我吗……可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啊，就是平时的正常状态。”
我活动身体，在心里默背圆周率。
“正常的思维正常的身体活动，没有任何不同寻常的地方。硬要说什么灵魂离体……完全没感觉。”
“正常？”绫音冥发出一声冷笑，“你怎么不想想‘缸中大脑’的那个猜想呢？你所感受到的一切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来自于随处飘荡灵魂的错觉？”
“不太可能，那个猜想我是知道的。”一直默默在旁边听着的夜雨声忽然出声为我声援，“在学习魔法之前我学的可是心理学专业，业余时间研究过那个。大脑的复杂程度难以想象，要说实时制造出那样的错觉，目前来说不论是科技还是魔法都做不到。”
“我提起那个猜想，可为什么非要真的从大脑下手呢？年轻人。”绫音冥眯起火红的眼睛，“把灵魂抽出，利用死灵魔法直接控制，把人变成听话的提线木偶不就行了？”
“死灵魔法是禁术。”妹妹提醒道，“魔法学院入学的第一课就是教我们如何识别禁术。”
“那又如何，难道制定了法律以后，世界上就再无犯罪行为了吗？世界上总有些不讲道理的法外之徒，而且我才刚刚被死灵魔法袭击过……这事稍后再提。”
绫音冥说着撇撇嘴角，停顿一下才勉强继续。
“另外，不单单只有死灵魔法能强制控制灵魂，利用破魂族的能力也能轻易做到，比如我。”
“新生破魂……当然也能……”
她轻咬自己的手指，缓缓说出这个在我们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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